蔡明亮在片尾寫上“獻給我的父親,和小康的父親。“
顯見他是要說一個關於父親的故事。雖然飾演爸爸的苗天戲份不多,只有開場和結尾兩場戲,卻是整支片子所環繞的中心─對於生、死關係的探究。小康因為爸爸的死連廁所都不敢去,只能尿尿在瓶子裡,但是爸爸在開場時,卻頻頻呼喚小康吃飯,渾然不知自己已然死去。媽媽藉由和魚說話,配合陰間時間吃飯,關掉家裡的電源遮光,甚至自慰來維持和爸爸的聯繫。小康和媽媽關係維持卻僅在餐桌上。
而陳湘琪到法國,是另一個空間關係的變形。台北和巴黎,對小康來說是另一種生離死別,七小時的距離,似乎也是天人永隔;只能藉著四處扭轉時鐘和手錶,企圖拉近巴黎的距離,諷刺的是,小康自己是賣錶的人,難道不知時間無法挽回的道理。
陳湘琪的故事自成一局,我們看不出她到巴黎的目的。說是旅遊,她在片中卻又頻頻顯出孤寂、徬徨的的樣子,在咖啡店獨坐,地鐵站徘徊,不會點菜,只能買些零食吃,連夜路都不敢走;莫非是害怕著什麼,逃避著什麼,即便她遇到了葉童,但也不是結局。
片中有個奇妙的橋段。李康生到電影院偷時鐘,偏偏有個帶眼鏡的胖子搶了他的時鐘,小康追到男廁,胖子光著屁股用時鐘捂著生殖器。把時間和性放在一起,十分有趣的一種象徵手法,導演有意無意的暗示同性戀情節,既是社會現實的反映,也是陳湘琪和葉童的呼應,豐富了影片的結構。
片子的步調緩慢,需要足夠的專注才能細細體會,但在接近尾聲時來一段高潮,陳湘琪和葉童的親吻,陸奕靜的自慰,小康召妓;每個人都用情慾來解決自己的問題,換來的仍是失落。
最後結局的神來一筆。苗天出現在巴黎,幫陳湘琪拾回皮箱,導演把小康所失去的兩個人安排在一起,似乎要把兩人的意義合而為一;又似乎是苗天的靈魂苦苦追尋著小康的意念,找到遠在巴黎的陳湘琪。
蔡明亮的電影通常對白不多,也沒有配樂。他把人放在一個環境裡,沒有太多分鏡,鏡頭也幾乎不動,用細微的動作,形成態度,傳達概念,不依賴旁白;除非必要,並不說話,即使是至親的人,像小康和媽媽在飯桌上,也是簡短的三言兩語,和其他角色幾乎沒有對白。並沒有配樂來輔助表達情緒,相信蔡明亮認為如此已經足夠。
因為法國資金,攝影是老法 Beno?t Delhomme,在構圖及燈光設計上,確有相當功力。在李康生家裡幽暗的黑和淡綠色,陳湘琪在巴黎下榻旅館陳舊俗艷的黃褐色,戲院的暗紅色隱含情慾,呈現國片少有的質感。相信美術葉錦添也有出到力。
整體而言是好看的片子,但不見得對普羅大眾來說,也許只有對喜愛藝術的法國人說。
2011年3月10日 星期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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